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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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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永恩回敬。她死了很多人會哭,她才不要英年早逝,讓家裏人傷心呢。撐起上半身,“方伯母這麽喜歡玩蹦極,自己跳下去好了。”在這一刻,她認為,之前用同情心和同理心對待這位伯母,真是太不應該了。

莊靜秋半瞇縫著眼睛,“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犟嘴嗎?”

“象伯母這樣的人都還沒得到報應,我為什麽不能跟你犟嘴?”永恩勉強站起來,向通往樓梯處的門那裏退。她束發的發箍掉了,長發披面。外套落在車裏,只著薄薄線衫,頂樓風一吹,冷到刺骨。永恩想阿光,那個總是在關鍵時刻為他披上衣衫免她冷免她凍的阿光。

“嘴硬也幫不了你。”莊靜秋說。她給幾個保鏢使眼色,讓他們把她的眼中釘肉中刺給丟下樓去。

三個大漢抓住永恩。

永恩被他們一路往欄桿處拖一路喊,“你們沒腦子嗎?莊靜秋販毒的,她要是出了事情,會把責任推在你你們身上,到時候墊背頂罪的是你們。莊靜秋給了你們多少錢,值得你們為她這麽賣命?你們也有家人……”

或許有點用,那幾個拖著永恩往欄桿處的大漢停住。

莊靜秋陰測測,“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付的價錢從來沒虧待過任何人。”

於是停下來的腳步繼續。

永恩更大聲喊,“那是坐牢,錢買得起青春和自由嗎?”

又停下了,永恩察覺扭住她胳膊的手略有松動,當下使出師父教過的手段。那幾個大漢沒料到到永恩居然會點三腳貓的功夫,驚愕之下,竟被永恩成功脫困。永恩拼了命往樓梯那裏跑,和推門而來的人撞個滿懷。緊張恐懼的永恩以為敵非友,抱頭尖叫。可他落到一個熟悉而安全的懷抱,南極冰的聲音,“永恩,別怕,是我。”永恩放下抱住頭的手,阿光,真的是阿光,他來救她,差點喜極而泣,可這會兒不是時候,她推他,“快走,快走。”

走不了,追兵已至,光護住永恩跟那三個保鏢纏鬥起來。莊靜秋一徑冷淡,看似閑坐壁上觀,卻覷個空檔,大到讓永恩措手不及也始料不及的力氣,揪住永恩的長發,把永恩扯到她面前。她眼裏閃著近乎妖異和狂熱的光芒,襯著她慘白沒表情的臉,一只胳膊卡住永恩的脖子,往欄桿那邊拖,說,“明白嗎?你必須死,因為你本來就不該被生出來的,我只是送你到你該去的地方。小姑娘,做人不能死皮賴臉啊。”

永恩被莊靜秋勒的上不來氣,同時,對她來說,莊靜秋的話不無殺傷力,那好容易被壓進靈魂深處的自卑感,血肉模糊地,又被翻了出來,八十分的上不來氣,和著一百二十分的用不上力,就這麽被莊靜秋死拉硬拽到護欄邊。

阿光慌了,若在平時,這幾個大漢他獨自倒也不是對付不了,可永恩犯險,他難以顧及,心有旁騖,越急越施展不開,身上還挨了幾下。邊堪堪避過三個彪形大漢的拳頭,邊直呼長輩名諱,“莊靜秋,放開永恩,傷害她你也沒好下場的。”

莊靜秋置若罔聞,一心一席,致力於把季永恩推下樓去。

死到臨頭,永恩理智回來些,跟莊靜秋撕扯,她的頭皮都快給莊靜秋扯掉了,吼,“放開我,你把我推下去,方伯父和我爸都不會跟你善罷甘休。”

莊靜秋笑,那種很不正常,喉中嘶嘶有聲的笑,她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勸爆出來,手裏的力道也大到非凡,永恩無論如何都掙她不過,聽莊靜秋道,“你以為我還會再在乎任何人嗎?”是真的不在乎了,沒有人能了解,她看到韓美雪給她的關於季永恩和李平戶籍證明材料時候的心情,母女?竟然是母女?當她接著查到當年季遠山夫妻生下的孩子根本已經死亡,再聯想到這些年來方明誠與季遠山夫妻之間親如家人的關系時,她才明白,她不僅被那個男人辜負,還被他騙了整整二十多年。方明誠逼得她失去一個女兒,可方明誠和李平的女兒卻好好地活著,怎麽可以這樣?莊靜秋掐著永恩的脖子,這個女孩兒必須死,她必須死!!!

光再也顧不得那三個保鏢對他相交的拳腳,舍生忘死朝欄桿那邊沖,虧著此時阿文趕到,他帶著個保鏢,接下阿光,替他斷後。阿文手底下抵抗,邊跟莊靜秋喊,“媽,放掉永恩。”他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光在去方明誠那裏的路上,文少通知他已經查知的莊靜秋的方向,阿文預料媽媽可能帶著永恩來這家分公司,這裏是方明誠拿著莊靜秋的錢最先創業之處,不懂怎麽做正行生意的莊靜秋,也是在這裏跟著方明誠學習如何一步一腳印,穩打穩紮,建立一個可以在陽光下立足的天地。阿文猜測,“我媽可能想在那個地方對永恩不利。”光立刻調轉車頭,對著此處而來。

眼見著,永恩在莊靜秋手中,人翻出欄桿,光用力前撲,總算撈住永恩一只手,他的心跳的就在嗓子眼,對著永恩那雙純凈的眼睛,笑,“好了,我抓住你了。”老天,他幾乎嚇得魂靈出竅,安慰永恩,“來,把你那只手給我,乖,不怕,我拉你上來。”他得把她帶回家,那些天殺的保鏢,打她了是不是?她那被他呵護在懷抱裏,不知人世疾苦,花一般的小臉上,凜然幾條指印,嘴角也裂了,下巴上掛著條血絲,樣子慘透,阿光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永恩身上,聽著莊靜秋淒厲怒吼,“我殺死你們,殺死你們……”還有什麽東西砸到他頭和背,光卻全然不管,一門心思只想把他家的丫頭給救回來。

莊靜秋瘋了,她連阿光都不放過,也不知何處找來的一根生銹的螺紋鋼筋,對著阿光劈頭蓋腦地亂抽。阿光也不知是傷到了哪裏,血和汗一起順著臉滴下,落在他拉著她的手上。都是我的錯,永恩很難過,她明知道她的存在會惹來無數麻煩,卻沒遠遠躲開,連累到他。莊靜秋下死手又抽到阿光臂膀,一定痛的狠了,光手上吃不住勁兒,再說又沾著黏膩的血和汗,永恩胳膊在阿光手裏失控地又往下滑了滑,光忍著莊靜秋的瘋狂暴力,堅持把永恩往上拽,催促,“永恩,乖,快把那只手給我。”永恩的另外一只手懸懸地趴著欄桿下邊外凸的邊沿,始終,沒遞給阿光,她不可以讓阿光再挨揍。倒想起,這樣的情景,她在哪一次的夢裏,曾見過,果然,夢裏夢外,她都沒披上婚紗嫁給他的命。

早春暮色的陽光,疲憊地閃在永恩臉上,風還是那麽冷,但永恩的笑意很暖,她懸在半空,發絲輕揚,輕聲問“光,你愛不愛我?”

光心急如焚,催促,“廢什麽話?不愛你我幹嗎跟你領結婚證?快把那只手給我。”

永恩帶點她平素慣有的小任性,“可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我要你現在說。”

光,“我愛你,等你上來我天天說給你聽。永恩,集中精神,抓住我……”

要謝謝他在這時候仍願意配合她,並不嫌棄她的臉被莊靜秋的保鏢揍成只豬頭,永恩知道阿光對她不是全無感情,只是,那離她的渴望有段距離,可惜,她無法用之後的歲月和愛,彌補那段距離了。但是,這輩子能遇到他,真的很幸福,“阿光,謝謝你騙我。”永恩放開趴在欄桿下支撐照顧自己重量的那只手,象曾經的夢裏那樣墜落。

光恐懼地看著永恩的胳膊在自己手裏滑下,柔潤的小臂,楚楚的腕骨,軟若無骨的手背,指尖,她那麽清楚地告訴他,“光,謝謝你騙我。”騙她?不,不是,光驚恐絕望,“不要,不,我沒有騙你啊,永恩,永恩……”他目眥欲裂,狂喊著,半個身子探出護欄,徒勞的想抓住那飛速下墜的身影。被總算揍倒幾個保鏢,沖過來的阿文把他給抱住拖回來,而莊靜秋狠狠揮出手裏的螺紋鋼筋,正好對著阿光的前額,謝韶光昏過去,血順著發絲淌到臉上。

方逸文一手攬住阿光,一手抓住那根鋼筋,吼,“媽,你夠了。”他耳中永恩墜落後引起樓下幾輛車子的報警裝置轟然作響,此起彼伏,想必是兇多吉少,玉殞香消,阿文憤怒莫名,失去姐姐後,連妹妹也失去,阿光還不知怎麽樣,抓著那根鋼筋跟母親拉扯,喊,“要不你也殺了我啊,殺了我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樓下,方明誠和江啟泰與隨之同來的警方人士下車,半空中下來個人,方明誠眼睜睜見其先掉到廢品車上,又被廢紙殼等物反彈出來摔落於地,是永恩?!警方人馬立即沖上樓,方明誠和阿泰撲過去察看永恩,她面孔微腫,帶著一條條指印,嘴角掛著血絲,顏色蒼白,不知傷了哪裏,腦後的地面上慢慢洇出灘血,方明誠徹底傻了,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女孩兒,這是他女兒?他生怕出差錯,殫精竭慮要保護的人?抖簌簌伸手要把永恩扶起來,念叨,“孩子,我們去醫院,去醫院。”司機跟著要幫忙。

阿泰制止,“誠叔,不要碰她,我叫救護車,她這樣一定有內傷,處理不當會加重傷勢……”泰哥脫下自己身上大衣給永恩蓋上,按手機。

不知會不會死,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要再來一次嗎?他剛剛送走逸華沒多久,方明誠覺著自己身體裏不知哪一處在痛,鈍鈍的,悶悶的,忍不住,捂住胸口。

阿泰語氣恭敬而關切,“誠叔,您沒事吧?”

“我沒事。”方明誠試圖冷靜,還有李平,他得撐著,不能嚇壞李平。

樓上劈裏啪啦下來一串人,莊靜秋被拷上手銬,她在笑,見到方明誠,笑的都快站不住了,指著地上的永恩,“你女兒?你女兒?哈哈哈,你女兒!”

方明誠幾乎銀牙咬碎,他沒想到,為了讓他不好過,莊靜秋會選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他一邊壓抑著胸口鈍痛,一邊狠狠瞪著莊靜秋,永恩若會死,莊靜秋也必須陪葬。

阿文背著阿光,阿光一頭臉的血,連鼻腔裏都是。他對著警察喊,“叫救護車,叫了救護車沒有……”

江啟泰直挺挺看著莊靜秋,想不到,今生今世,他還有這樣的機會,親眼見她伏法。不見得高興,甚至心裏有什麽突然坍塌掉的茫然,很想見母親,告訴她,那個女人終於完蛋了。原來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恨她。這次,應該不會再被保釋出來了吧,阿泰知道早有經濟犯罪和緝毒處的人潛伏在莊靜秋身邊,若非為了找出她洗黑錢的證據,她的案子本不會拖這麽久的。

醫院,謝展鵬和閔柔,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陪著李平的是蕓涓和慧。莊靜秋被捕,再說牽連甚廣,“方幟”總部跟著亂成一團,方明誠和阿文不得不都到警局協助調查,同時生意上的事情也不得不處理,至於阿琛和泰哥,出於任何立場都應該幫忙,一直陪著阿文和方明誠。謝展鵬和正在肯尼迪機場等登機的季遠山夫妻在電話裏輕聲說事情始末,氣壞了,本來就嚴肅的臉上更蒙了層黑雲,“阿光也算是莊靜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麽下得了手……”閔柔含淚,靠在椅背,她嚇得血壓飆上去就沒下來,差點爆血管。

方明誠趕回醫院時候,手術結束,倆孩子情況都不穩定,具體怎麽樣要等醒過來才能知道。阿光情況要單純些,只是皮外之傷和腦震蕩。永恩內臟有損,內出血嚴重,再加上骨折,頭部受創,情況覆雜,生死難料。

光醒來時候,視物模糊,嘔吐的厲害,神智混沌,他以為自己還是在英國讀書那會兒,見著阿琛問,“你怎麽在這兒,不用化療嗎?我怎麽了?”

盡管醫生交代,阿光的反應是可能會有的,可所有人都接受不良,拜托,那是清清楚楚向來一針見血入木三分的謝韶光啊。閔柔跟兒子解釋,他離開求學時期已經好幾年了,跟人打架,傷到頭,暫時失憶,但很快會好。

光道歉,“對不起,媽,讓你操心了。”歇口氣兒問琛,“有永恩的消息嗎?”

所有人都卡住,不知跟他如何言說,永恩就躺在她不遠處的ICU裏被嚴密監控,身上插著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管子。

光以為,他的人生如穿越般,閃到幾年後,就能找到季永恩,可他從身邊諸親朋臉上,似乎沒看到結果,不知那丫頭到底在哪裏。他頭很暈,想找自己的手機或“挨拍”給永恩寫郵件都做不到,看到閃閃的屏幕和字只會令他更暈更吐,被迫臥床休息。睡夢裏,他蹙著眉頭,叫著那個他從來沒放下過的名字,“永恩。”

永恩醒過來,意識清明,她眨動眼睛,對,她應該是睜開眼睛了,可周圍一片黑暗,她什麽都看不見,這是地獄?她已經死了嗎?可是渾身上下痛的厲害,聞到滿鼻子的消毒水味道,聽見周圍輕輕的人聲和某些機器發出的聲音,那,應該還活著。她想擡起手,沒有力氣,甚至想轉動她的頭都不行,只發出軟弱的呼喚,“阿光,阿光……”

有人在她身邊說話,很陌生,“季永恩,這裏是醫院,我是你的護士,你從樓上掉下來,傷的很嚴重,你還記得嗎?覺得怎麽樣?”

永恩感覺臉上有什麽東西被挪走,可眼前還是一片黑,氣若游絲般,“哦,記得,能開燈嗎?好黑哦,阿光呢?”

有人握住她的手,是依雲媽媽,“永恩,你剛剛說什麽?”

護士,“這位家屬麻煩你來穿防護服,病人現在很虛弱,免疫力低下,不能被感染……”

永恩,“媽。”依雲媽媽明明就在身邊,她看不到,恐慌感烏雲壓境般籠罩住她,她疲憊地強調,“媽,好黑,給我開燈……”接著,身邊一陣死寂,有幾秒,或者半分鐘,永恩聽到依雲媽媽和方明誠一起喊,“醫生,醫生……”那籠罩住永恩的烏雲,似乎一點一滴,侵入她四肢百骸,變成絕望,永恩開始意識到,不是沒有燈,是她看不見,她擡起自己的手,想摸自己的臉,有人按住她,“永恩,不能動,打著針呢。”是遠山爸爸,還有人在哭,是李平媽咪,永恩喘息弱而急迫,她覺得自己是在掙紮,可其實她的力量拈不死一只螞蟻,說,“不,讓我把我的眼睛拿下來,放到藥水裏泡泡就好了。”

李平淚流滿面,“不要這樣,永恩,是暫時的,很快就好。”

永恩搖頭,她是從七八層高的樓上掉下來,不死已經是前輩子不知積多少德行多少善才換來的奇跡,不敢要求更多。她只想確認阿光好不好,“阿光呢?”她問,“阿光在哪裏?”

遠山爸爸答應,“放心,他被莊靜秋用鋼筋傷到頭,腦震蕩,沒其他太大問題,在病房休息。”

永恩困難地,喘著氣,“阿光知道我在這裏嗎?”

季遠山,“還不知道,他有輕微的失憶。”

永恩,“好,告訴他我死了。”

“你說什麽?”方明誠和方逸文異口同聲。

永恩覺得好累好累,“告訴阿光,我死了。”她再度暈過去。

監測她心跳血壓的儀器發出警報,醫生進來,“病人怎麽回事?不是說醒過來嗎?”

護士喊,“心跳血壓都在往下降……”

醫生,“家屬請出去,我們要準備急救……”

永恩會失明,這是醫生的診斷。醫生說,“在之前的病例中,有視力恢覆的個案,但極少。”言下之意,永恩是否能恢覆,要看她的造化。

季遠山不甘心這個結果,看著方明誠征求意見,“帶永恩去紐約,找最好的醫生。”

方明誠,“我聯絡醫院,阿文,幫我安排私人飛機。”

李平,“我要見一次莊靜秋。”

方明誠安撫,“她就快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不要為她煩。”

李平微微發抖,“我一定要問清楚,她為什麽這樣對永恩,為什麽啊。”恨,從靈魂深處往外翻湧的恨,李平嚎啕,“讓我見她,要她還我女兒的眼睛……”

警局接待室,莊靜秋發鬢微亂,雙目無神,自打被帶進來,她就沒開口說過一個字,要麽笑,要麽發呆。可是在見到李平和方明誠雙雙出現的一刻,她亢奮,眼睛亮了,所有的神采都回來,依舊氣勢淩人的莊靜秋,“她死了是不是?”盯著李平,莊靜秋顯得很是舒心的樣子,“你女兒若沒事,你不會這個表情來見我。”

李平是真存了殺人的心,往莊靜秋身邊沖,“瘋子,惡魔,你可以沖我來,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孩子……”

方明誠牢牢抱住李平,“不要沖動,平,冷靜,冷靜,別忘了,我們還要照顧永恩,嗯?冷靜。”他溫柔寬容,敞開整個懷抱給李平,拍著她背,安撫她,“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都要相信,永恩會好起來。”

莊靜秋的氣勢和鋒芒,在方明誠的聲音和動作裏,漸被瓦解,眼裏,蒙上層淚。她叫他名字,“方明誠,方明誠,方明誠……”一聲比一聲響亮,最後怒喊激昂,歷吼,“就這麽個笨女人,她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除了唱歌之外,一無是處,你到底喜歡她什麽?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只會迷戀這樣的庸脂俗粉?”

方明誠異常淡漠,“是啊,我要求的就是這麽簡單,不需要覆雜,不需要多聰明能幹,也不用有計謀韜略,你拿什麽立場有意見?”

莊靜秋悲愴,“方明誠,我是你老婆。”

方明誠忍耐,“莊靜秋,要我說多少次?你跟我的婚約只是一紙合同。”

“我給你生了兩個孩子。”

“我很愛兩個孩子,可難道你忘了當時是怎麽要的孩子?我不同意,你執意要生,你說孩子不是為我生的。”

莊靜秋眼裏的淚掉下來,“我們一起的那些時間和感情呢?這些年的夫妻之情,那是可以用一紙合同代替的嗎?”

方明誠非常無奈,“莊靜秋,因為你認真了,所以你來跟我談夫妻之情,你忘記你沒有認真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麽嗎?你告訴我,你拿給我的是錢,我只要還給你錢就可以了。可後來我將你拿給我那一筆筆錢的數目十倍百倍千倍還給你時,你又來跟我談夫妻之情,不,你跟我談的是命。”

莊靜秋激動,“我幾時要過你的命。”

方明誠吼回去,“你對李平做的一切,就等於要了我的命。”

莊靜秋第一次說出口,“我那樣對她是因為我愛的是你,我用盡手段只是不想失去你。”

“你愛我?天大的笑話啊,這許多年來你用的是要逼死我的方式和手段。”方明誠怒極反笑,“莊靜秋,你手裏握著幾條人命仍老神在在,如果你愛我,我只能說你愛我的方式讓我害怕。我就是個普通生意人,我能求你放過我嗎?對不起,我真的從沒在你這裏感受到過什麽夫妻之情。”

莊靜秋崩潰,她終生驕傲,在此一敗塗地,拉下臉來在警局的拘留接待室裏,對她丈夫示愛,得到的只是這樣的結果。她朝方明誠過去,對他又撓又打又咬,“我是你妻子,我是你老婆,我不是合同……”,方明誠只是護住李平,不讓莊靜秋傷到她。警察把莊靜秋制住,她暴怒,嘶喊,咒罵,眼裏流著淚,可沒一會兒,又笑出來,斜著眼睛,笑的詭異而醜陋。

李平捂住嘴,震撼,驚驚恐。對沒少進出醫院精神科的李平來說,莊靜秋的狀態她不陌生,她知道,她崩潰了。莊靜秋,那個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穿著紅衣,艷麗姣好的莊靜秋,竟真的瘋了。李平從來沒想過,莊靜秋愛方明誠,因為她的誠哥告訴她,他們之間只是合同夫妻,沒有恩愛之情,李平對此深信不疑。李平也從來不知道,她和莊靜秋正式開戰這將近一年來,莊靜秋所承受的壓力和恐慌快將她壓垮了,在李平眼中,莊靜秋是魔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她霸道跋扈不講理,連自己的女兒都逼死。可原來,她沒那麽強壯,莊靜秋的人生裏,也有她的無奈,委屈和不得已。

回去醫院,李平在永恩病床前,跪下來禱告,“是我錯了,我不該介入一個家庭,貪圖不屬於我的東西,可是,萬能的神,是我的報應,請讓我承擔,放過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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